风起云成画,雨落自为诗。
 
 

【双白】琴师

古风短篇,一发完结。

双白无差。

我说无差就无差,就打双白/蹇齐/齐蹇,不服咬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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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建议搭配bgm:琴师 by:音频怪物

歌曲推荐及脑洞来源: @回眸昨夜浅醉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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琴师

 

天玑朝历两代君主的励精图治,至第三任君主若木华继位之时,已是一派海清河晏,政局稳定,百姓生活富足安宁,与邻国邦交友好,一切都是盛世该有的模样。

只是好景不长,若木华登基不过短短三年,朝野上下便动荡了起来。

原因无他,只因为若木华是一位极其信奉鬼神的皇帝。

且不说专门设立了一个唤作“天官署”的机构,宠信了一群只会求神问卜的神棍,大小事皆须占卜,更甚者,那些有关江山社稷的大事,也尽信占卜的结果,丝毫不听其余大臣的劝诫。

有人因谏言丢了脑袋,有人心灰意冷辞官回乡,原本处处稳妥的朝堂已然从内部有了裂痕。

朝堂动荡,自然祸及民间江湖。

南方灾年,粮食大量减产,这种时节本应由国库拨粮赈灾,可皇帝偏信天官署“天惩”之说,认为此为天罚,若是赈灾便是与上天作对,于是坚决放任不顾,任饿殍遍野,百姓怨声载道。

手无寸铁的百姓,其实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,如果不把他们逼至绝路,他们不会反。

可若是把他们逼到了绝路,便是蝼蚁,也要挺起三分傲骨。

只可惜,毕竟手无寸铁,内虚中空,南方的数万反贼在不过短短数月里便被朝廷尽数镇压,为首者斩首,其余人等多数被发配边疆,相貌周正些的,便被送入宫闱,充作了内侍奴仆。

单是这押送的路上,又不知有多少人不堪凌辱折磨而悲惨死去。

铁链拖拽过的每一寸土地,都浸染着鲜血。

 

蹇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撑过这一路,活着到达这恢弘巍峨的宫殿之前的。

他只记得那天站在朱墙之内的青石路上,等候皇帝传召,温热的阳光覆在血渍干涸的伤口上,竟没有丝毫暖意。

他同身旁的人一样低垂着头,仿佛没有生息的行尸走肉。

神思是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悠扬小调唤回脑海的。

虽算不得天籁,却低沉悦耳。

仿佛被一颗石子丢进了沉静的心湖,激起了涟漪,蹇宾忍不住抬起头来,循着那声音望去。

恍然间被那少年的笑容灼了双眼。

少年不过弱冠年纪,身上一袭素白的侍卫服,腰间一柄长剑,脚步轻快,脸上带着恬然的微笑,唇边还漾着小小的酒窝。

那断断续续的悠扬小调正是从他嘴里哼出来的,就如同他整个人一样,洋溢着暖阳一般的明朗。

蹇宾突然觉得,覆于身上的阳光好像突然有了温度。

那少年绕过长廊,目光触及墙边那一排镣铐加身的“人犯”时,猛地一愣,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,眼中流露出些错愕,和几丝无法掩饰的怜悯。

蹇宾再度低下头来,心里涌出一阵厌恶。

又是这种令人作呕的表情。

这一路来,蹇宾早就看够了怜悯。

 

再一次见到那个少年,是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。

蹇宾是一个琴师,这件事也不知是何人透露给皇帝的,于是那沉迷享乐的皇帝立刻便宣了他单独觐见,并赐了一把桐木琴,命他为自己演奏一曲。

却并未着人解下他脚腕和手腕的镣铐。

蹇宾也不说话,带着沉重的铁链席地而坐,从一人的手中接过了琴。

那双雪白的皂靴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似乎有些莫名的眼熟,蹇宾忍不住抬眼看去,便又看到了那个少年侍卫。

他同样认真地看向自己,一双鹿眼中澄澈如斯。

蹇宾微微一顿,错开目光,将琴放于自己盘起的双腿之上,带着沉重的镣铐,拨响了琴弦。

那是一曲蹇宾家乡的小调,带着江南独有的温润婉约,还有一丝隐约的绵长情意。

“好!”高坐龙椅上的若木华听得如痴如醉,不由得眯着眼睛拍手叫好,“你抬起头来我看看。”

蹇宾迟疑片刻,缓缓抬起头。

白皙的脸上挂着几处淤青和血渍,却挡不住这副容颜的丰神俊朗。

剑眉斜飞入鬓,目似桃花,挺鼻薄唇,即使衣衫褴褛,白衣染尘,也无法遮掩那份贵气天然。

若木华捋着胡须打量他半晌,突然仰天大笑几声,连道了好几声“好”。

“朕竟不曾想到,这群贼人之中竟还有这般人物!来人,看赏!”

一个内侍端来了一个木盘,上面是两只精美华丽的金镯。

一个宫人在若木华的授意下将金镯套上蹇宾的手腕。

华贵的金镯与生锈的镣铐一同悬在纤细的腕上,这副样子实在是说不出的讽刺。

蹇宾面无表情,眼中的嘲讽一闪即逝,而后一言不发地随宫人离开了大殿。

有时候,金银加身与镣铐加身,本没有什么区别。

 

蹇宾凭借一手琴艺,有幸逃过了净身充作宫人的命运,却被锁在深宫内院中,做了一名专为皇帝弹琴的琴师。

只是,“贼人”终究是“贼人”,无须净身,却要终日身带镣铐。

蹇宾也习惯了抬手投足尽是铁链的叮咣声,手腕和脚腕上的旧伤生了硬痂,又被磨出新伤,一层覆一层的,早已血肉模糊得难以入目,只是蹇宾却从未言一声疼苦,反而终日尽是一副坦然神色,宛如出世的谪仙。

几次在宫闱中遇见那少年侍卫,也只是在短暂的眼神交汇后擦肩而过。

连一句交谈都未曾有过。

君王的喜爱来得快去得也快,蹇宾初入宫时,若木华日日都要宣他为自己抚琴,不过短短一月,若木华就对他没了兴趣。

不过是会弹几支曲子罢了,纵使再好听,也无人愿意日日都面对着一张冷硬如铁的脸。

不会媚笑献宠,不会阿谀奉承,这样的人,失了圣宠完全在意料之中。

蹇宾无需再日日去为君王抚琴,便也再未见过那少年侍卫,只是自己独居在深宫冷清破败的一间小屋里,带着沉重的镣铐,偶尔抚一曲宫商聊以自慰。

一个失了圣宠的琴师,自是无人仔细看顾。蹇宾也乐得自在,不过是偶尔得几口粗粝的饭食,不至于饿死罢了。

病了也就那么病着,如同行尸走肉一般。

蹇宾从没想过还会有人记挂着自己。

因而在那个凄冷的雨夜,见那少年侍卫撑着伞,抱着一个食盒推门进来的时候,蹇宾着实讶异了一番。

那时蹇宾浑身发着热,头脑昏昏沉沉,额角生疼,意识模糊中看到一个白衣的身影走近床边,伸手覆上自己前额。

“怎么烧得这么厉害?”熟悉的低沉声音传至耳畔,微凉的触感让蹇宾清醒了几分。

少年把食盒放到一旁,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,解开了他手腕脚踝的镣铐。

“你……”蹇宾一怔,沙哑地开口。

“反正也无人顾及你,解了也不碍事,没有人知道的。”少年似是知晓他心里所想,小声解释。

蹇宾不再多言,只静静地看着他拿出一只锦盒,挖出一大块雪白的膏体,仔细地拉过自己的双手,一点一点抹上斑驳狰狞的伤口。

脚踝亦如是。

少年替他涂完药,擦净了手,伸过头来与他额头相贴了片刻,皱眉道:“这几日阴雨连绵,想来是受了风寒,明日一早我出宫去抓些药来……不过你得先吃点东西。”

蹇宾沉默无言地任由他扶着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,然后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尚在冒着热气的粥来。

“对了,我姓齐,叫齐之侃……我记得你叫蹇宾对不对?”少年自顾自地说着,并未留意蹇宾满脸淡漠的神情。

“阁下真是雪中送炭,想来我要因这一碗粥对阁下感恩戴德,此生任君差遣了……”蹇宾嘴角噙着笑,眼中却满是嘲讽,还隐约透出一丝决然,“想要什么?我这副破败的身子?”

齐之侃一愣,抬起头无所适从地看着他,不知为何会无端引出了他的怒气。

目光触及他身上犹在渗血的伤痕,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
在肮脏泥泞的世间跌跌撞撞走得太久,受的伤多了,早已将一颗心磨得冷硬,不再相信这世间有善意。

怕是从前经历了多少次以虚情假意伪装起的有所图的接近,才让他如此抗拒他人的关心……

齐之侃并不因为蹇宾曲解了自己的好意而生气,只是为他曾受过的伤害而心疼。

心知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没办法让他立时相信自己,齐之侃沉默片刻,搅了搅手里的粥,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,双唇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。

“我……想要你弹首曲子给我听。”

 

自那日后,那个名叫齐之侃的少年侍卫便常常来此处看他。

给他带除疤的药膏、暖和的棉被、厚实的冬衣,还有可充暖饱的热乎吃食。

蹇宾没再说过什么讥讽之言,也不再拒绝他的好意,只在他每每来时,为他弹奏一曲他心仪的家乡小调。

每当他抚琴时,齐之侃就依偎在他身边,侧着头,睁着水润的一双鹿眼,极认真地看着他,仿佛要把他直看进心里。

蹇宾不再抗拒他的接近,但仍旧终日摆着一副淡漠的神情,整个人冷若冰霜。

齐之侃也不甚在意,只顾自地倾尽一腔热情,想尽办法对他好,想着总有一日能把他那颗心捂热。

蹇宾多少知晓些他的心思,却依然不以为意。

横竖不过是图个新鲜,过些日子,听腻了琴,看够了这张脸,或是寻到了新的有趣之人,他自然也就不会再来这里了。

若是把这些许关怀当作真情,等到失去的那日,未免就太过残忍了。

蹇宾不愿陷入那般残忍的境地。

因而,无非是齐之侃来一天,自己便给他弹一天琴而已。

 

又是凄冷雨夜,纵使掩紧了窗子,也抵挡不住丝丝寒意渗进屋内。

蹇宾坐在窗前恍若不觉,齐之侃却皱了皱眉,起身取了件厚实披风,仔细地披到他身上。

抚琴的手微微一顿,弦声铮然一刹,立刻便又恢复了珠玉之音。

齐之侃坐回到他身边,下意识地做出了一副依偎的乖觉姿态,宛如一只归巢的幼兽。

一曲毕,蹇宾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。

“小齐。”他轻轻开口唤道。

这个称呼是齐之侃要他这样叫的,因为听不惯他一口一个“大人”的叫自己,总觉得疏远得很。

不过一个称呼而已,蹇宾自然随他心意,只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,有某些微小隐秘的变化,已经尽数融在了这两个字里。

“嗯?”

蹇宾正欲开口,眉间却突然触到一阵微凉。

齐之侃微仰着头,神情一如既往地认真,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沉情思。

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过他斜飞入鬓的眉宇,微凉的,又渗着丝丝缕缕的酥麻暖意。

“阿蹇别总是皱眉,这一处都有皱纹了。”

齐之侃认真地说。

蹇宾一愣,下意识地松弛了眉头。

齐之侃笑笑,目光移到那双含义复杂的桃花眼中,怔了怔,这才将他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收入眼底。

“怎、怎么了吗?”

蹇宾沉默片刻,摇摇头道:“无事,你若不急回去,我便再为你弹一曲吧。”

“好啊好啊!”齐之侃连忙点点头,脸上再度绽开明朗纯粹的笑容,酒窝中荡漾着涟漪,“阿蹇你就应该这样多笑笑,笑起来最好看了。”

蹇宾一怔,茫然地伸手抚上自己唇角。

自己方才……笑了吗?

 

宫墙之内,终究人多眼杂。

不知是谁闲来无事,将齐侍卫与那琴师日日见面,两人亲密无间的传言送进了皇帝的耳朵。

君王的侍卫与君王的宠物厮混到了一起,可谓是丢尽了皇家颜面。

若木华听闻此事,勃然大怒,立刻宣召蹇宾面圣。

这一日恰逢齐之侃被调配到宫门一带巡察,所以蹇宾直到走到盛怒的君王面前,都没有见到那白衣的少年侍卫。

虽有些忧虑,但心中却升起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。

若木华没有宣他来一起责骂,也许就意味着自己可以一力承担此事,免得牵累了他……蹇宾如此想着,完全没意识到此事完全是由齐之侃主动的接近而起,也没意识到,一向将心装在铜墙铁壁之中的自己,不知从何时起,竟也将那少年的安危挂在了心上。

“齐大人喜爱罪民抚琴,是罪民以琴声作交换,换他为罪民解掉枷锁,和些许暖饱衣食,让罪民在那清冷之地好过一些。”蹇宾跪在冰冷的地上,神情淡然,“齐大人少年心性,自是极易哄骗,一切俱是罪民的过错,甘愿任由陛下责罚。”

若木华最看不过他这副任地动天摇也波澜不惊的模样,登时被气得浑身发抖,冷笑一声,眼神阴冷地道:“既是以琴声作为交换,那便废了这琴声吧……来人,将他十指尽数砸断!”

蹇宾闭上眼睛,纵使是十指骨骼尽断的刹那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,只是咬紧了唇,任凭鲜血沿着唇角汨汨淌过了下巴。

 

齐之侃听闻此事,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。

不顾旁人或惊诧或异样的眼光,他疯了似的向那个冷清偏僻的小院飞奔而去。

蹇宾闭着眼睛躺在床上,本就纤瘦的身子仿佛更单薄了些,双手虚虚地搭在棉被外面,手指用粗粝的纱布凌乱地包裹着,往外渗着猩红的血迹,异常刺目。

“阿蹇……”齐之侃扑到他床边,颤抖着捧起他双手,声音带着哭腔,“对、对不起……都怪我……”

蹇宾浅浅勾唇:“浑说什么,如何就怪你了……你、咳咳、皇帝他,没有把你怎么样吧?”

“没有。”齐之侃忍者泪意摇摇头,“我什么事都没有,你……”

“我这幅模样,以后怕是弹不得琴了。”蹇宾漠然地打断他,语气疲惫,却又仿佛带着一丝解脱一般的快意,“你以后也就不必再来了……”

话音未落,齐之侃猛地抬起头来,清澈的鹿眼中蓄满了泪。

“谁在乎你会不会弹琴!”他压抑地低吼出声,“我只在乎你受伤了疼不疼!”

蹇宾一怔,茫然地抬眸看他。

少年眼眶泛红,难以抑制的泪水如断珠般坠下。

蹇宾心里蓦地一酸,眼底溢出些滚烫的热意。

家破人亡时他未曾哭过,背井离乡时他未曾哭过,被欺辱被欺骗时都未曾哭过。

此刻,他看着小心翼翼捧着自己受伤的手,泪眼婆娑的少年,突然就有点想哭。

别对我好,我若是相信了,就离不开了。

蹇宾很想像从前无数次拒绝他的好意那样再一次把他推开,然而张了张口,绝情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
“小齐,别哭。”他艰难地抬起手,用手背轻柔地拭去少年脸上斑驳的泪痕。

 

蹇宾终究败在了少年澄澈又炽热的真心里。

蹇宾仍旧在宫闱之中苟延残喘地活着。

蹇宾不再无所在意地活着,而是为了那少年拼命地活着。

所幸若木华终日沉迷占星,早就对他们失去了所有的兴趣,也懒怠再管他们,这让两个身心俱疲、伤痕累累的人得以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。

蹇宾不再弹琴,齐之侃就依偎在他身边,给他轻声哼唱自己家乡的小调。

正是初入宫那日蹇宾听到的那首。

少年的声音低沉悦耳,像一颗颗清澈的明珠,跳跃着落在蹇宾的心上。

 

冬至那日,后宫贵妃诞下了一双龙凤胎,皇帝龙颜大悦,宣告大赦天下。

被遗忘在深宫之中的琴师,竟也得到了返乡的赦免。

齐之侃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,蹇宾怔了怔,然后分明从那双洋溢着喜悦的鹿眼之中,看到了强忍的不舍和眼泪。

 

蹇宾背着琴,一步一步走出宫闱的那日,有阳光洒在身上,满是温热的触感。

他走出几步,回过头,看到少年依旧伫立在宫门前,任凭轻风吹动发梢和雪白的衣袂。

眼神短暂的交汇如同刹那流火。

蹇宾垂了双眸,转身,朝着久违的故土走去。

微风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小调。

其中还夹杂着几声低沉的抽泣。

 

江南风物依旧,石桥细雨,青檐黛瓦,还有油纸伞下的低语呢喃,俱是一派柔婉淡雅的模样。

小镇里有一家名声极盛的茶楼,不因他物,只因这茶楼中的琴师技艺高超,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新鲜曲子可弹,吸引了无数客人来此喝茶听琴。

那一日细雨氤氲,一位白衣的青年撑着伞走进了茶楼。

青年一袭白衣上沾着些许泥土,想来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,剑眉星目,气质不凡,腰间一柄长剑,仿若江湖侠客模样。

琴师于珠帘之后端坐,抚弄琴弦,弹拨出一曲轻快悠然的江南小调。

白衣青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,不发一言,却在一曲弹毕后倏地起身,走到那珠帘之前,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:“先生琴声宛若天籁,在下有心结交,不知可否得幸一见?”

珠帘内的琴师似乎愣了一愣,倒是坦然地起身拉开了珠帘。

齐之侃一愣。

帘后分明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年轻脸庞。

似是看出了他的愣怔,那年轻的琴师笑了笑,说道:“琴曲以宫商角徵羽五音做本,捏揉出各种曲调,其中既包含‘技’,亦包含‘情’……这位公子,若是从这曲中听出了什么旧情,那不妨去一寻此曲的主人。”

 

许多人皆知这茶楼中的琴曲优美,却不知这些曲谱,均是出自一人之手。

齐之侃按照指点,推开那扇树荫遮蔽的院门时,心情竟出乎意料地平静。

透过支起的窗扉,他看到熟悉的身影端坐于案旁,执一支小楷垂首挥毫。

挺鼻薄唇,目似桃花,剑眉斜飞入鬓。

 

蹇宾抬起头来。

 

四目相对,无限深情如纷飞细雨,沾湿了经年的彻骨相思。

 

“小齐。”

“阿蹇。”

27 Dec 2017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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